如您所见
外热内冷的非群居性动物
是个脾气不好的人,不为任何人的喜怒哀乐负责。

【斯雷蕾穆/奈因】《The rose, the ring, and the promise》

*在元旦里浑水摸鱼的迟来n天的圣诞贺文(。)
*cp:主斯雷蕾穆(伯爵姬),有一点奈因,所以无耻地也打了奈因tag求不pia……
*正剧向,唯一不同的是私设蕾穆已经嫁给了斯雷因并且有一个儿子。
*懒的取第三人称的名字恰好同学近来在看K……

求评论求推荐求喜欢啊啊啊啊小透明眼巴巴地看着太太们(喂。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收音机能收到的唯一一个频率里,循环播放着略显聒噪的圣诞歌曲。在地火战争的背景下联合成地球防卫军,不同地区的人们相互交融在一起,也很难改变亚洲人的生活习惯——至少在日本,人们是很少过圣诞节的,那不过是女孩们的购物节或者男孩们的告白日,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不同。

窗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飘开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那些雪白色的精灵从天空上转着圈飘落下来,仿佛上帝派遣安抚大地的使者。我想要伸出手去,那些雪花落在指尖,又瞬间被体温融化的感觉是很奇妙的——但现实是我连伸出手去触碰它们都做不到。

我不禁恶狠狠地拍了拍面前冰冷的铁青色栏杆。——我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这个小屋子仿佛是人间与地狱的分界口,从这里窥到最后一丝阳光之后,下面的就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我并非对自己在新芦原监狱工作有什么不满。我转了个身,面对着桌子上的一大捧红色玫瑰花和一份精致的便当。即使我的工作看起来冷清了点,也依旧有人会记着我、爱着我,但是每天每夜要面对的那些囚犯们,在这样的节日里,又有谁会来看望他们呢。而我,也确实无法帮助他们一点呀。

这样想着,我不禁皱起了眉毛,从椅子上一下子跳起来,伸手把那个吵个不停的收音机啪地按掉。

“菊理,换班了唷!”我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想装腔作势地藏一下那太过显眼的花束来着,下一秒就立刻被同事的惊呼声吓得不敢动缓了。

“哇,这是你男朋友送你的吗?”女同事一脸羡慕地从我手中抱过那束红玫瑰,“好大一捧啊……菊理,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了低头。女同事自顾自地说:“要说你也是,年纪轻轻的,当什么兵啊,被派到这荒郊野地的监狱里看囚犯浪费大好青春,平安夜还要加班,唉,我都替你后悔死了。”

“没有啊,”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非常真诚,“这里的囚犯其实都蛮好相处的。”

“有吗?”女同事一脸不敢相信地样子,她倾了前身,靠近我,表情诡异地说,“嘿,那个战犯,性格明明就诡异得很。有时候界冢上尉来看他,他也爱搭不理的。”

“不是这样的!”我立马替他辩解,回过神来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而女同事确实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轻咳了一声,然后解释道:“不是这样的,特洛耶特先生其实是一位非常绅士有礼的人。”

“或许吧,我也不想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皱了皱眉,把那捧红玫瑰塞回我怀里,掸了掸袖子上的土。她沉默了一阵,然后抬头看着土灰色的天花板,喃喃自语:“一手挑起地火战争,多么可怕啊。”

我静静地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这样冰冷而又残酷的真实却又不可否认。她发觉了我的不自然,便向我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宝贝儿。这跟你没有关系。”

我勉强着咧了咧嘴角,松了松因不自觉使力而被玫瑰茎刺痛的手指。她穿上外套,“我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就先回去了,一会儿换班的就来了,还得麻烦菊理你在这再待一会儿。”

我点点头送她走了几步,“没事的,我知道了。”

我跟着她一起走到上班打卡的关卡处,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过头来对我说:“啊对了,晚点还有人要来探视那个战犯,你一会儿去门口接一下。”

我愣了一下,“在平安夜吗?……是界冢上尉?……”

“不,不是的。”她摇了摇头,翻了翻眼睛想了一下,“是个女人。”


在等待来换班的同事的这段时间里,我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打开男朋友为我带来的盒饭。我知道我的男友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来看望我时,先是拥抱我,然后将那一大束玫瑰花放到我怀里。我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又把装便当的袋子递给我,看我一脸激动又满怀歉意的左右为难的样子,只是温柔地笑笑,然后摸了摸我的头。

我很感谢他。然而我所从事的工作,却注定不能抽出很多的时间来陪他。在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人们都其乐融融地聚在家里准备过平安夜,而我要做的,却是看守和陪伴新芦原监狱的这些罪犯。在这其中的特洛耶特先生是一位比较特殊的罪犯——他的罪名是刺杀火星公主,发动地火战争。在人们的怨恨与唾骂中,斯雷因·扎兹巴鲁姆·特洛耶特已经作为重犯被处死了,而他,还依旧活在这里。

我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特洛耶特先生性格古怪。他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是坐在窗边看界冢上尉带给他的书;刚来监狱时甚至连饭也不吃,监狱长对此表示焦头烂额,只得向界冢上尉传达情况,最终的结果似乎是上尉给特洛耶特先生带了一个月的盒饭并且强行喂食,最终特洛耶特先生被他烦的(我自己悄悄这么认为)才终于妥协不会再绝食轻生。

我倒是觉得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很有趣,而且和界冢上尉交流的特洛耶特先生,原本美丽却如同沉静的死水一般的碧色双眸才会显出一丝神采。并且当你真正与他交谈时,会发现其实特洛耶特先生是一个非常彬彬有礼的人,他的声音沉稳好听,语气轻柔,笑容得体,跟他说话时他的眼中似乎就只有你一个人,张扬与腼腆成为他身上恰当好处融合在一点的对立面,我猜当初他贵为火星伯爵时也一定有不少贵族小姐倾心于这个英俊的少年。

后来的一次近距离交流时,我偶然发现了特洛耶特先生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他发觉了我的目光,倒也不躲避,抬起手来让我能够清楚地观察它。那是一枚相当精致的戒指,虽然带着男款的简洁,但戒指上细腻的刻纹以及闪闪发亮的碧色宝石,都毫不掩饰地证明了这的确是一位贵族的所有物。我点了点头,“看来一堆小姑娘里总还是有一个胜出的呀。”

他有些无奈地笑笑,我本以为这也只是与之前相同的玩笑话罢了,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消逝,低垂的眼睑和微抿的嘴角,无一不出卖了他试图装作无所谓的徒劳。他收回了手,用另一只手把戴了戒指的无名指紧紧地护了起来。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知道自己似乎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再后来,我才偶然从界冢上尉那里得知,这个“胜出的小姑娘”,原来就是那位未曾真正出现在公众眼前的,薇瑟帝国的第二皇女蕾穆丽娜·薇瑟·恩薇瑟殿下。

那个时候我感受到的情绪,大抵就是一种莫大的罪恶感。如果这段经历已经给特洛耶特先生带来了相当大的痛苦,那么还去提及的我,即使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只会成为了伤害别人的帮凶。


——外面的雪还在下,我抬起手腕看了下腕表,从对迟到的同事轻微的不满转为了对来人的好奇。在平安夜这样的日子里,到底是谁会来看望特洛耶特先生呢?那位深褐色长发的埃德尔利泽小姐?……还是……

正望着窗外出神,呼叫机突然间嘀嘀嘀地响了起来,我急忙从椅子上立起身子,匆匆地从办公室往监狱门口赶去。

我所在职位的办公室距离门口并不是很远。当我赶到时,那位女士已经从外面的大门走到了监狱门外。她很年轻,浅粉色的短发微卷至肩头,一双海蓝色的眼睛本来是她身上最明媚的颜色,却莫名笼上一层怅然。她皮肤白皙,和落在深紫色大衣上的白雪相互映衬,我心想,这可真是个美丽的女人。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抬头看我。外面明显还在下着大雪,刚走进室内的她缓缓蹲下身,伸手为她身旁的孩子轻轻掸去身上的雪。那个孩子有着一双和他母亲一样美丽动人的碧蓝色双眼,他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我忍不住对这个可爱的孩子微笑了一下,他看到我笑,便立刻回以我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我恍惚地觉得这个孩子的面庞和他那头浅金色的短发,似乎在哪里见过。

而当我视线下移时,目光毫无征兆地落在了那双为孩子掸去积雪的白皙秀美的手上。轻轻掐了掐小男孩胖嘟嘟的小脸的左手,一枚银色的戒指安静地躺在她的无名指上。

我瞬间明白了这一次会面从头到尾是怎么回事。我立即站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磕磕巴巴的声音却将我内心的慌乱全盘出卖了:“有、有失远迎……蕾穆丽娜·薇瑟·恩薇瑟公主殿下。”

女人这才直起了身子看向我,声音里带了明显的淡漠与疲惫:“哪里,是我失礼了。”

——然后从门口到会面房间的那段路上,我就再也没敢开口说过一句话。我也见过艾瑟依拉姆公主殿下,那是一位金发的美人,同为公主,她拥有的更是一种亲和力和令人敬佩的包容;而眼前的这位蕾穆丽娜公主殿下,则多了一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她的举手投足都非常得体,笑容浅淡,像是一位真正的、令人尊敬的贵族。我下意识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她无名指上那枚镶嵌了蓝宝石的戒指,心想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大抵也都是建立在相似的人格上的。

于是我装作哑巴一般走在前面带路,静静地听着母子间的对话。蕾穆丽娜公主的腿似乎有些不便,她走的比较慢,左手紧紧地牵着小男孩。只有在和儿子对话时,蕾穆丽娜公主的语气才会镀上一层温柔的色彩:“一会儿见到了,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她认认真真地问一个似乎已经演练过很多遍的问题。

“‘爸爸’。”小男孩仰起小脸,一字一顿地回答。蕾穆丽娜公主似乎松了一口气,握着孩子小手的手似乎又紧了紧。

“妈妈,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不过三四岁光景的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问道,“我很紧张,爸爸他会不会喜欢我呢?”

“班奈特那么优秀,爸爸一定会以你为傲的。”

我感觉自己的眼眶没来由地一阵酸涩——班奈特,这个孩子的名字叫班奈特——可是如此特殊的身份,恐怕全世界的人都想要阻止他的出生,又何来祝福呢。〔1〕

从昏暗的走廊到有了光亮的会面室,我侧身打开门,请母子两个先在里面稍等片刻。轻轻地掩上们,我靠在门上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飞速地跑回自己的办公室,从柜子里抱出那束红玫瑰。


……“你会怪我吗?平安夜却要加班这件事。”一个小时前,我站在监狱门口,怀里抱着那束红玫瑰,低下头满怀歉意地说。

我的男友摇了摇头,温柔地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怎么会,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他:“这样的爱情,跨越那么远的距离,你不会觉得虚无缥缈吗?”

他看了我几秒,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爱情什么的,最重要的还是心的距离吧。即使我们身在异地,即使我们甚少相聚,但只要你还爱我,这段距离就不会太远。”

“爱情从来不会虚无缥缈。它简单得可爱,有可能只是一朵刚盛开的玫瑰,一枚简易的小戒指……更奢侈一些的,它可能只是一个诺言。”……

我抱着那束玫瑰在走廊里奔跑,看不清的道路和不远处金属的轻响,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条工作必经的道路有如此之长。狭小的空间在一瞬间豁然开朗,穿着军服的士兵把手铐铐在那人白皙的手腕上,另外一个士兵回身把牢房的门锁好。我站在那里愣了许久,直到穿着浅蓝色囚服的青年抬头,用略微惊异的眼光看着气喘吁吁地我,不确定地开口:“菊理小姐?……”

我猛然回过身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步上前,把那束红玫瑰塞进他怀里。特洛耶特先生愣了一下,但还是尽力用被铐紧的双手抱住了那束鲜花。我回过头对两位狱卒说:“你们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让他把这束花带进会面室吧。”

特洛耶特先生抬头看向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重新近距离地打量起特洛耶特先生。颜色仿若晨光的浅金色短发,深邃的北欧人轮廓,微微上挑的眼角和宁静得如同冰湖一般的青色双眸——嗯,班奈特确实和他非常相像。我不禁挑了挑嘴角,那个害羞又可爱的孩子一定会很开心的吧。“今天是平安夜,”我说,“监狱里什么都没有……但至少把这束玫瑰送给她吧。”

特洛耶特先生怔了怔,然后低头注视着那束红玫瑰。

“她会喜欢吗……”良久,我听见他用微弱的声音喃喃自语。

“会的,你相信我。”我把双手背到身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表情自然。“没有什么花比红玫瑰更与女孩子相衬了。以及……”我顿了顿,微微低了低下巴,“把你对她的思念告诉她吧,想说的那些话。”我的脑海里回放起特洛耶特先生注视着那枚戒指时黯然的神情,紧握着双手的瞬间;蕾穆丽娜公主殿下对班奈特露出温柔又无奈的笑容,说班奈特那么优秀,爸爸一定会以你为傲的。

——无法洗脱的罪恶,以及,是否有罪恶。

狱卒按照我嘱咐的那样在会客室之外替特洛耶特先生解开了手铐,然后将他推进了门。

我坐在不远处的岗位上托着下巴,装作办公事的样子端详着会客室里三人的反应。我知道其实这里的人们也都是很善良的,所以当我向狱卒先生们提出在会客室外母子两个看不见的地方就提前帮特洛耶特先生解开手铐的建议时,他们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答应了下来。原因很单纯,班奈特还那么小,他甚至有可能不知道自己随母亲来到的这个地方是关押囚犯的监狱。或许他只是以为自己的父亲去很远的地方旅行了,在平安夜的今天终于可以团聚;我只是不希望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从现在就开始留下父亲是罪人的烙印。

——即使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所有人都不祝福他的降生,但至少,他是上帝送给特洛耶特先生和蕾穆莉娜公主的独一无二的,最令他们感到幸福的礼物。

抱着红玫瑰的特洛耶特先生突然被推进了会客室,显得有些尴尬。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我听到蕾穆丽娜公主颤抖的声音:“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沉默了两秒后,特洛耶特先生重重地点了点头,生涩又可爱得我不禁笑出了声。——你看,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难以相处的人,重点只是你是否与他相识,是否了解他的内心深处。

蕾穆丽娜公主缓缓地向前走了两步,特洛耶特先生似乎叹了口气,然后走上前一步,伸手递出那束花。

蕾穆丽娜公主的双眉纠结地皱在一起。她想要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然而在接过那束玫瑰花的时候,双手还是不住的颤抖。

很多细小的声音从会面室外听不清。我猜想那样剧烈的颤抖一定使玫瑰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以至于她最后终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一瘸一拐地快步上前,然后紧紧地拥住特洛耶特先生。

特洛耶特先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他伸手拍了拍蕾穆丽娜公主的脑袋,然后缓缓地把头埋在她的颈间。

蕾穆丽娜公主哭得非常伤心,特洛耶特先生就一直地说“对不起”。我想这样的对不起到底是对于什么而言呢,是自己做过的错事,还是因此而导致的无法再陪伴在她身边呢。

蕾穆丽娜公主抽噎着立起身子,她转头冲不远处的小男孩招了招手。班奈特有点紧张地跑过来,立在妈妈身边,紧紧地抓着她的裙子。他模糊不清地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了一个无比清晰的音节:“爸爸。”

特洛耶特先生青色的眼眸里逐渐升起了一片雾色。他蹲下身来,伸手拉过班奈特稚嫩的小手,班奈特的表情从紧张逐渐变为了激动,小男孩不由得笑了,笑容可爱又灿烂:“妈妈没有骗我,我、我跟爸爸长得真的很像。”

特洛耶特先生先是低头抿了抿唇,我想他一定是非常难过的,因为自己的孩子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但是他一定又是非常开心的,这个继承了自己血脉的小男孩已经不知不觉长那么大了,他活泼又可爱,像是过去的自己。

他抬起头把小男孩揽进怀里,然后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小男孩被他弄得格格地笑,然后也转过身搂住爸爸的脖子亲了他一口。

我的嘴角不由得上扬,在自己没发觉的时候一定笑得像个傻子一样。这时候办公室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从恍惚中立起身,急忙接起电话。

“喂?”

“喂,是雪染菊理小姐吗。”

“啊,是的,我是雪染。”我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电波对面的声音是不带一丝波澜的平静,我听见他缓缓地说:“我是界冢伊奈帆。”

“是的,界冢上尉。”我已经听出了他的身份,“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我想拜托你帮我找一样东西,不要告诉斯雷因。”

“是,我知道了。”我把电话转到了随身的通讯器上,按照界冢上尉所说的地点,前往了关押特洛耶特先生的囚室。在通往目的地的那段黑暗中,我听见界冢上尉毫无感情色彩的发问:“你觉得蕾穆丽娜公主殿下怎么样?”

“诶?这个……”突然让我评论公主殿下,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是既优雅又美丽的人……”我顿了顿,“还有,是非常坚强的人。”

电话那段的人似乎笑了一下,我微微偏过目光,不知道这笑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界冢上尉缓缓地开口:“蕾穆丽娜公主是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才生下了班奈特。”

我脚步一顿,继而又很快回过神来,加快了步伐。“那是……什么意思?……”

“蕾穆丽娜公主的身体不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本来就会给她造成极大的负担。”我很惊异界冢上尉居然会告诉我这些,尽管这座监狱的所有人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我沉默了许久,疑惑于班奈特的出生。按理说继承了蕾穆丽娜公主的启动因子,本身就是对薇瑟皇室的一种威胁,这是我这种小市民也能想清楚的事情,然而班奈特却出生了,他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和每一个孩子一样开心快乐。

“她自愿放弃了公主的身份,受皇室的人监视着。除了不影响班奈特的生活,她现在过的,其实跟斯雷因差不多。”界冢上尉缓缓地解释道,仿佛知道了我的疑问。我愣住,然后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加快了脚步向前走。

我果然从特洛耶特先生的书架最后排找到了界冢上尉口中的深蓝色小盒子。它只有手掌这么大,也不是很沉。界冢先生的声音还通过耳机回响在耳边:“这是我前几天让斯雷因录下来的话,不过本来说好不寄出去的。”

“帮我把这个转交给蕾穆丽娜公主吧,不要告诉斯雷因。”



这场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在下午五点左右停了下来,来换班的同事一个劲地跟我鞠躬抱歉来晚的事情,我无奈地笑笑跟他说没事,然后收拾好了东西离开新芦原监狱。

手背似乎还被蕾穆丽娜公主的泪水灼烧着。十五分钟前我把蕾穆丽娜公主单独叫出来,看了看还在谈心的父子俩,然后关上会客室的门,掏出那个小盒子递给蕾穆丽娜公主。

“这是界冢上尉让我帮忙转交的,希望您能看看。”

蕾穆丽娜公主有些迟疑地接过,然后打开了那个小盒子。她取出盒子里一个圆柱形的播放器,按下开关,播放器立刻伸展开来,长方体的边缘展开投影屏幕,特洛耶特先生的影像逐渐在屏幕上清晰开来。

“蕾丽〔2〕,圣诞节快乐。”录像中的特洛耶特先生坐在床边,双手交握。“虽然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看到这个录像,但我还是希望有机会能够祝你一声圣诞节快乐。记得还在月面基地的时候,在我给你讲述的所有地球节日中,你就最喜欢圣诞节。你喜欢红色的圣诞老人,绿色的杉树枝,和带着金色铃铛的麋鹿。你总说你配不上那么热闹的节日,但我想告诉你,不是这样的。”

他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好看的猫眼微微眯了起来。“世上永远有些东西,本应无罪。”

“我听界冢伊奈帆说我们的儿子出生的时候,真的非常非常开心。可是恐怕我永远也见不到他,让他生下来就没有了父亲,我真的很抱歉,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弥补。我听说你为他取名班奈特,这是你听地球上的朋友们讲的典故吗?——真是的,都过去了那么久了,蕾丽还是那么任性呢。”

特洛耶特先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低下头,肩膀有些颤抖。我不敢抬头看向公主,但也因为界冢上尉“在观看过程中看守蕾穆丽娜公主”的命令而不能退下。

良久,特洛耶特先生抬起头,声音颤抖:“对不起……”

蕾穆丽娜公主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划下。

“真的……对不起……”

“如果我可以向你赎罪的话……然而我却……连这个机会也没有……”

特洛耶特先生花了很长的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界冢上尉要让我把这段录像转交给蕾穆丽娜公主——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看到的情景,才是特洛耶特先生最想说的那些话。

——他是永远不会在蕾穆丽娜公主面前哭的。我想。

特洛耶特先生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抱歉……抱歉。班奈特今年应该已经四岁了吧?他有好好和其他孩子们相处吗?……我小的时候就一直希望可以和大家交朋友……可惜我一直跟着父亲,他只会忙他的研究,我也不懂应该如何与人交流。所以,没有什么人喜欢我呢。”他无奈地笑了笑。

“不是的……不是的……”蕾穆丽娜公主一手捂着嘴,一边流眼泪一边拼命地摇头。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巾递给她,她用颤抖的手指接过,接近我时,滚烫的泪水滴落,仿佛一瞬间灼伤了我的手背。

“好想见见他啊……如果可以的话。”特洛耶特先生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鼻尖,“抱歉,又说了奇怪的话。”

“本来就是不会寄出去的……这个混蛋橘子非得逼我录这段录像……然后我还一直抱歉抱歉的……明明你以前最讨厌听我道歉了。虽然嘴上说着‘你不要假惺惺的’什么的,但是每次说完就后悔,蕾丽真是,很温柔的人呢。”

“啊啊,说的太多了。”他笑了笑,低垂了眼睑,“原谅我再重复一遍……我没有忘记说吧?……圣诞快乐,蕾丽。……我最敬爱的,蕾穆丽娜公主殿下。”

“我爱你。”

年轻女人在录像结束的同一时刻跌坐在地上。她的眼泪无声地砸在水泥地上,晕开的一小片深色很快地又干涸,她的泪水却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抑制。她甚至努力地向门的方向挪了挪,蜷缩着身子倚在门上哭泣,害怕会面室里的父子俩会看到这样的自己。我听到她低声的呜咽,她把双腿蜷了起来,白皙的小脸埋进抱住双腿的手臂间,粉色的短发散乱地打上了阴影,那种近乎实体化的痛苦与思念似乎让空气都沉重了起来。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离开了,所以我退后一步,向蕾穆丽娜公主——或者说她已经不是公主了——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留给她哭泣的空间。



呼出的空气在寒冷的环境中凝结成白色的水雾,我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背——我想那不是因为室外的天气有多么寒冷,而是因为我处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中观望两颗火热的心,最终却只能选择转身离去。

那份保密协议的沉重感永远不是来自于赌上自己的性命,而是一点一滴渗透进生活的折磨——它给了你机会去接近,去窥探真相;而你也要为了更多人所期望的那份和平而去默认一个冷血的野心家和卑贱的私生女的外在形象——无论它是否真实。

于是我猛然向前奔跑,也不管靴子防滑与否,只是一个劲地毫无目的地在雪地里奔跑。在好不容易能够稍微看到路边的车站的影子时,我感觉整个人都脱力了一般,干脆躺倒在地上。

我就这么放任自己躺在雪地里。面朝着不算很蓝的天空,但周围的雪景依旧很美丽。那些晶莹的雪花坠落了,坠落了,覆盖在大地上,他们融化后也只会留下水渍,几天后也就干涸。就像是再伟大再难忘的历史,记忆总有消磨的一天,相比起来我们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拥抱,都显得那么的渺小。

然而我还是想放声大喊说——我把那束美丽的花儿送给别人啦——送给了我的朋友——他们会喜欢吗?

即使周围的一切都冰冷得砭骨,但那份感情还是真挚地让人无法释怀啊——它有可能只是一朵刚盛开的玫瑰,一枚简易的小戒指……更奢侈一些的,它可能只是一个诺言,一句“我爱你”而已。

——轻薄又沉重,简单又温暖。

或许那份爱在罪不容诛的过错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但它是真实的,温暖的;世上永远有些东西,本应无罪。

——The rose, the ring, and the promise——

—Fin—

〔1〕班奈特:Bennett,出自拉丁语系,意为受祝福的人。

〔2〕蕾丽:源自于口蘑太太写给蕾穆丽娜公主的生贺,表示亲密的昵称。

P.S.
本来想平安夜发的,结果前几天又忙会考又忙新年晚会的演出……于是就……没有写完……只能浑水摸鱼地在元旦这几天发了(。)其实这个梗是在写英语完型时突然想到的,因为原文里的人物的设定真的都非常像伯爵姬,于是几乎所有都是按照完型的内容写的23333结果差点出戏了一整节英语课(。)本文题目改自正剧18话小标题—The Rose and the 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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